一天我听到阳台附近有鸟在叫鸣，抬头看见晾衣绳上停着两只燕子，黑白相间两只燕子，东张西望的两个小家伙在干什么，就在我出门观望的时候，在阳台的右角的上方，发现了两个燕巢，两个小拳头那么大。哦，燕子来我们家做巢了。女儿高兴地对每一个来客报告这一重大消息。好些天，我们家真像是在过节日；我和女儿在阳台上观看它们从不远处衔来新泥，然后又到室内窥视它们抖动着尾翅，用口水将泥丸沾好；我们在阳台看到它们飞来，就避开它，怕干扰它们的工作；它们好像感觉到我们的友好，以后就大胆地飞来飞去，好像它们可以随时停歇在我们的手臂上；就这样两只燕子出现在我女儿的作文中，出现在我的诗歌里：“今天我突然看见九只燕子飞来，聚首在阳台下说着它们才能听懂的话，我想那两只燕子是在呼朋唤友，让同行们观看自己的杰作，此刻我看见巢中几只小脑袋在晃动；我开始给远方的友人写信说我和燕子居住的地方空气特别生动、鲜美”。
一个夜里，我醒来，听到它们在唧唧地叫着，在这个深夜感到它们的存在。我想，我和两只燕子共同地生活在这个水泥房子里，经历着环境的变化，在这个年月面临着生存的考验，我们依旧保持着我们本性的东西，享受着天地间的和谐与美好。我们越来越远离着自然，人们在患一种叫做文明的病。我们天性中的一些自然美好的东西在日益减少。但两只燕子让我感觉它们存在着，还没有消亡。我们通过它们还能认出我们已故的亲人，看到它们还飞动在那悠远的时空里，它们还在唐诗宋词中飞鸣。
我们对一切存在不能用人实用的眼光去看待，譬如，它们在阳台上撒下白色的粪便，不符合我们的卫生条件，有时落在了我的头发间，但不能因此把它们赶走，不能把它们纳入市侩的打量。一切存在我们都需要去看护；让我们与它们一道生存。我们才能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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